[轰出] 他的探病3-3

轰·其实很擅长说服别人·焦冻

不懂医学，只能在露馅的边缘夏季八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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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绿谷出久的的诊察结束后，主治医生上野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坐下没几分钟，门被叩响了。

进来的是轰焦冻。

轰君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绿谷今天已经可以出院了哦。埋在小山堆一样的病历中的上野医生抬头扫了一眼进来的人，这么说着。轰径直走到上野的面前，站定不动，过了半晌，上野恋恋不舍把视线从病历上移开，发现轰并没有在看他。

轰看的是上野医生桌子旁的LED阅片灯：上面好几张CT胡乱摆着，白色的骨质重叠在一起，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图案。他拿起似乎是随手放在最上面的一张：一截完整的人类右臂，从指骨到小臂再到大臂，连接着一个光看骨骼就想象出来的，有点瘦小的，可以被一把揽过的肩膀。轰接着拿起第二张。

第二张同样也是一截人类右臂，不同的是，它由一片片碎裂的部分组成。如果让专业的医生（比如上野）来看，可以凭借多年的经验，在脑海里像组装乐高一样将这些支零破碎拼回原状。但对门外汉来说，终究是一副非常有冲击性的画面。撇开右手臂，单纯看其他部分的骨架，两张CT属于同一个人。

 

轰盯着第二张看了很久。                  

上野叹了口气，颇有些拿他没有办法的意思。

“你好，上野医生，打扰了。”听见上野叹气，才终于看向这边的轰非常抱歉的说道，“其实，今天想找您咨询一件事情。”

好吧。见对方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上野答应了，从柜子下面翻出许久不用的水壶开始沏茶。

三分钟后，轰接过上野递来的纸杯，道谢后放在桌上，递过一张名片。

小林康复中心。上野念着名片上的字。

轰点头，关于这家康复中心您知道些什么吗？

上野医生摸着下巴回忆，并不是很难得事情，因为这家康复中心业内名气很高，很少接待普通民众，客户群体主要面向运动员和各大事务所的职业英雄，提供专业的心理指导和伤病康复计划。

啊，上野医生瞬间懂了。他很快看向轰，有点为难的说道：

“是一家很不错的机构，我有个高中的学长在这里就职。详细的情况虽然不太了解，不过这家康复中心的费用恐怕不低，一般没有事务所或保险买单的话，个人是很难负担的起的。绿谷还是学生，经济方面……”

“雄英的学生保险里有一项规定，大概意思是由医院转入具有一定规模的健康机构进行后续恢复治疗所产生的费用，可按照一定比例报销。除此之外，我之前在臭……我老爹的事务所实习时，碰巧听前辈说起，事务所和这家康复中心有合作关系，在职英雄先不论，即使是实习生也可以报销50%的费用。我和那家伙达成协商了，他同意从下学期开始将绿谷的职场实习转过来。两项加在一起，差不多就可以覆盖80%左右的费用了……”

轰以极快的语速说着，像是对这段话的内容早已熟记于心，按他平时惜字如金的个性，也许敲门之前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直到舌头不会打结为止。等他说完，上野医生慢慢开口：“说实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你对朋友的这份心意让我……十分震撼。但是绿谷他，知道这件事吗？”

轰顿了一下，异色的眼眸低垂着，老实承认：不知道。

”……他伤势未痊，还要烦心那条野犬的事情，我打算……等过段时间再和他说。如果绿谷不愿意来老爹的事务所，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有类似福利制度的事务所还有好几家，也有为了招揽人员愿意支付一定薪水的小型事务所。”

『我们』

原本上野还有另一个想法没说出来：在短暂又漫长的三日探病中，他可以确定轰对绿谷的心意，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朋友”的范畴。这份感情对一无所知的绿谷来说，是否太过沉重？如果绿谷无法给予相应的回应，轰又能接受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上野医生也想过要不要找冬美商量，但是听到『我们』这个词由轰焦冻理所当然的说出来时，上野隐约抓住了什么：也许绿谷并不是一无所知，也许轰的感情也不是单方面的，也许这两个人早已相互扶持着，走过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路。

看来今天轰要找他咨询的，应该是学生保险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上野没有置喙的立场。而且即使以上野对轰家寥寥的了解，也知道这对父子不和已久。NO.2英雄的事务所更不是想进就进的后花园，能够说服那个人，想必眼前的少年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有志者事竟成，那座高山也不是无法跨越的*。想到这里，上野没由来的精神一振，他从椅背上直起来，喊了好几声才唤回走神的轰。轰尽力将一些画面从脑海中挥去，只见医生身体前倾，手肘架在膝盖上，一副长谈的架势：

“既然如此，我也出一份力好了，学生保险报销的流程是这样的，首先对方需要由医院提出……”

 

听完切岛的提案，八百万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她的沉默和余晖一起倾斜在白色的病房之中，而轰和切岛在等待她的宣判。听见一旁的切岛起码咽了三次口水，轰也终于按捺不下喉咙里的痛痒，将心里那点快要破口而出的焦躁咽下去，这才感到呼吸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请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最终八百万宣布判决书，缓期执行。

与其说是轰和切岛意料之中的答案，倒不如说，没有被当场拒绝已经很不错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见八百万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轰和切岛决定先行离开，让她静一静，随后和八百万约好晚上在医院门口见。

“请等一下。”就在轰和切岛转身欲走的时候，八百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喊住他们，“轰同学，可以请你留一下吗？”

轰点头同意，切岛临走前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大概是希望轰能借此机会好好说服八百万。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有些唐突，他本身就不是健谈的人，也不擅长说服他人。私下里能让他多说些话的人只有绿谷，而绿谷又太擅长（用各种方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所以在这个唯一的练习对象身上，轰几乎没占到过口头上便宜。

绿谷，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班级集体探望、和上野医生谈话、和切岛商量对策，和八百万谈话，好像自从绿谷恢复意识，一大堆事情就铺天盖地的砸在轰的身上。除了上午班级探望时和绿谷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外，今天再没有见过那个人了。长时间和亲近的人共处一室，朝夕相对，然后又被猛地从那个人身边拉开，就好像心里占得满满的那个地方突然变得空旷，只有自己的声音穿堂而过。

“……轰同学。”八百万出声唤回走神的轰。今天的轰同学状态不好，看起来有些疲劳的样子，她做出判断，又想起之前听护士们说“绿谷妈妈一个人看护伤势沉重的病人太辛苦，幸亏有位帅哥每天白天来和她换班”，难道她们说的是轰同学吗？

八百外一边想着，一遍拿起枕边的书递给轰，说我已经看完了，是个很感人的故事，谢谢你。

书是前一日切岛和轰（意外的）来探望她时，轰主动留下的。可能是担心八百万一个人待在病房无聊，也可能本来就是他自己为了打发时间带来的。总之八百万还是很感谢轰的这份贴心。两人借着书的话题聊了一会，稍许化开了先前的尴尬。

说完故事，说完喜欢的作者，气氛慢慢平静下来。差不多时机到了，八百万想着，现在是能够让对方稍稍放下防备，抛出她的问题的时机。在开口前，她还是把话在脑子里来回过了两边，涂抹掉锐利的边缘，按照八百万自身的高标准，尽量让话语显得不冒犯，不僭越，更不多管闲事。

于是八百万告诉轰，我接下来的要说话可能有些失礼，但是疑惑一直在盘旋，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轰点头。

老实说，我现在非常矛盾。我谅解每个人的心情，却无法做出判断。无论是赞同的人，还是不赞同的人。我明白切岛同学‘不做不行’的想法，也理解班上大部分选择不去添乱的心意。八百万慢慢说道，在她的身后，夕阳正在一点点爬满整个窗棂。

“所以我希望轰同学能给我一个答案作为参考。在这件事情上，不，应该说在绿谷同学的事情上，一直以来，轰同学是怎么平衡感情和理智的呢？”

轰愣住了，可能没有想到八百万会将问题转向绿谷，他低头思索半晌，回答道：我并没有单纯因为感情而做出这个判断。首先绿谷想要救出爆豪的意愿非常强烈，他大概是我们这群人之中最希望行动起来的人。其次绿谷的思考能力，观察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是一项秘密营救所必须的。原本我们就不打算正面……

八百万有点被轰打败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怪她自己把话说得太隐晦。

“你喜欢他吧。”八百万打断轰，对方停下话头，愣的更彻底了。

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想他受伤，不希望他去危险的地方，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你看向绿谷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想待在他身边，想要保护他不是吗？

“之所以选择轰同学，因为我认为你已经做出的选择和我现在必须做出的选择非常相似。你喜欢绿谷同学，而我非常在乎A班的每一位同学。你选择了顺从绿谷的意愿，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既不愿意同伴涉险，也不愿意折断你们的情谊。”

面对八百万，轰开口，迟疑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其实有几分钟，在被沉默拉长的时间线里，轰愣的越发彻底了。他蓦的想起那一天，站在病房外，透过那扇门上发灰的小小窗口他努力朝里张望着，灰白的病房，金属质感的仪器，和在医生们来回的背影缝隙间，偶尔露出的绿谷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竟然只有：再多看看他，一眼也好，他的脸、身体、手足，随便什么都好，拜托了，让我再确认一下。

轰的目光浮起，有那么几秒钟，竟然出了神。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担心的心脏快要缩成一根针了，心跳在针眼中来回穿梭，每一下都牵扯出货真价实的疼痛。但是那是绿谷啊。

“因为是绿谷，”轰慢吞吞挤出一句话，接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有些茫然的四下张望。如果能找到一把手术刀剖白他的心该有多好啊。到底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才能打动八百万，他原本就不擅长这个。

无话可说，那就说说绿谷吧。

“体育祭……在我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绿谷发现我在向他求救，所以他拖着破破烂烂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冲了过来。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笨蛋。只要有人向他求助，哪怕对方正站在喷发的火山口摇摇欲坠，他也会爬上去，伸出手来。如果自己不守在这个笨蛋的身边，拥抱他失足跌落的身体，他会不会摔得很疼。

“本性这种东西，就像人体内流淌的血液一样，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被这样的他所拯救的人是我，被深深吸引的人是我，如果今后我会是那个站在他身边，了解他，支持他的人，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接受，那就是失格了。谁让他……或者说……他是，”

“他是不可阻挡的，就像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许多惊喜一样，是不可阻挡的*。”

像是突然的福至心灵，也许实际上有点尴尬也有点蠢，因为轰念出了（八百外刚刚归还的）书中的一段话。

八百万沉默许久，最后说：谢谢你，很有参考性的答案。

真的吗？我不这么觉得，毕竟只是非常主观的看法。简单来说，就是我嘴上说不过绿谷，也不想和他打架，与其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还是亲自看着比较好。轰干巴巴的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不是喜欢，是正在交往。

如果不是八百万心思灵敏，换成别人一下子可能真的反应不过来。两个人的关系轰对父母没有说，对绿谷妈妈也没有点破，对班上同学更是（遵守绿谷的强烈要求）保密，没想到在八百万这里忍不住漏了嘴。八百万早就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却能够一直站在安全线之外，不问、不惊讶、不指手画脚。明白这一点的轰认为，对她的理解和尊重，回报以信任，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这会儿，轰尴尬的看着八百万说：你都笑了五分钟了，停一停吧。

八百万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花，抱歉说：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轰同学的目标是和绿谷同学更加长久的走下去，要伤脑筋的地方肯定少不了了，谁叫你看起来就是一副拿绿谷同学没办法的样子。而绿谷同学，虽然是个目标十足的人，对其他事情却不太上心，总是忍不住让人替他担心。

“所以啊，有你陪在他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END

*1私设上野医生和轰姐秘密交往中，（可能有也可能不会有的）后续篇章中会做一点小交代，对医生来说轰爹也是一座高山，和轰总多少有点战友情吧XD

*2 夹带私货了，原台词来自电影《降临》：And it's unstoppable. Kind of like you are. Your swimming, and your poetry, and all theother amazing things that you share with the world.